引用至此小眼睛先生的文字国

四月二十三日,星期天的下午一點,天氣微涼。


中山北路上,電視新聞裡看到的晶華酒店前的大LV還在。大箱子旁的遊客,正舉著數位相機在各個角度拍照。


這似乎成了台北近日熱門的景點。


在羅慧夫顱顏基金會的邀請下,我到了台泥大樓內的台北戲棚。



過去,那是辜振甫先生為推廣傳統文化而成立的。
今天,則是「大象男孩與機器女孩」的首映會地點。
這個在十幾家電視台播送的紀實片,吸引了非常多的攝影機到場轉播。


容我略過主持人、發行人、贊助單位的致詞,直接進入紀實片的內容。


我其實不是很喜歡開頭稱大家為無臉人的一段。不過,卻能理解這種指稱。因為也不是毫無理由的。只是缺乏反省能力我們,在聽到這種指稱後,大多會認為,對,這個社會的確是如此,但卻老是忽略自己是不是如此。這種可預期的無動於衷,讓我不是很喜歡。


第一段是男孩祥祥的故事。


被稱為大象男孩的祥祥,父母離異,不識字的父親是臨時工,平時由年事已高的阿媽教養。原本是唇顎裂患者的他,再接受手術後,因為其他原因,喉嚨仍維持在氣切的狀態。這使得好動活潑的他出現在鏡頭前的同時,只能發出插管的人呼吸時特有的聲音。他沒有用嘴巴吃過東西。爸爸說大家吃飯時只能幫他多擺一副碗筷,讓他含一下,或者玩一下那些食物。我並特別不震撼,因為我外婆和朋友也發生過,只是他們躺在病床上,祥祥則是活蹦亂跳。


當他被帶醫院裡住院觀察時,平時生活空間封閉的他,興奮的在候診區裡看著幼兒節目電視跳舞。他想和其他小朋友互動,卻因不能發聲,只能用手去碰觸其他的小朋友,作為示好。那些有的小朋友受到驚嚇,撥開他的手跑開,有的讓他牽了一陣,後來也因他拉了人家的帽子,最後還是跑開。


接著祥祥要打針。爸爸說自己因為不捨看到祥祥打針,而在外面等候的時候。我還不懂,打針有什麼大不了的。每個小孩都怕打針,我小時候也是這樣。直到護士拜託他幫忙抱住極力抵抗的祥祥時候。看了他的反應,我慢慢意識過來,原來一個害怕或是痛都無法發出聲音的孩子,父母的心裡可能是多麼的難受。


打完針後,這個活潑好動,過著一般孩童天差地遠的日子的壯小子,豎起大拇指,笑著跑開,所有人也都開心的笑了。


不同於好動卻無法言語的祥祥,第二個故事的機器女孩珊珊,則是個可以講話,但卻因腦性麻痺的重度肢障而無法行動的孩子。


年輕便產下珊珊的母親,則因離婚和沒有辦法負擔養育特殊孩子的壓力而沒有在她身邊。


三歲時,珊珊被現因擄鴿而在獄中服刑的父親帶回阿媽家交由老人扶養,因為沒有接受適當的協助,三年來,一直只能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或坐在娃娃車上,和八十幾歲的阿媽一起看著貢寮馬岡的海。


阿媽說,當鄰居的老先生第一次看到珊珊的狀況後,也對她說,這種孩子,生了也沒有用。不過日子久了之後,鄰居們卻不時送些魚或是麵包來給阿媽,說是要給珊珊吃的。


直到快滿六歲時,經過附近國小特教班的老師通報後,珊珊才被注意。


當看到珊珊在大同育幼院,一邊穿著輔行具學走路,一邊哭著自己給自己加油時,我雖然有點鼻酸,但是沒有掉淚。


但看到大家說要珊珊打電話回家給阿媽,祝阿媽新年快樂的時候,我的眼淚掉了下來。


當電話接通的時候,坐在地上珊珊,開始哭了,她不要跟阿媽講電話。座位上自認不是愛哭的的我,已經哭得很慘。


原因只是我也曾經有類似的經驗。


當我離開從小陪著我長大的外公,隻身遠赴高雄時,每次打電話回去,我也都是這樣的反應。


我還記得那時,母親有時還會打電話來,責怪我太少打電話回去給外公,知不知道外公很想我。


我只是在電話的那頭偷偷的掉眼淚,其實不是我不想打,只是打了之後,一聽到外公的聲音,我就只會哭,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要不要零用錢?想吃什麼告訴我,我坐火車給你送來。」向來少言的外公總是這麼說。


雖然已經在首映會哭了一趟,但在書桌前寫這篇文章的同時,老大不小的我又哭了一趟。


我沒有那麼悲天憫人。我哭,不是因為替珊珊難過,只是珊珊的故事,讓我想起那熟悉的感覺。


這是同理心的關係。


同理心說來簡單。「將心比心」、「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人飢己飢,人溺己溺」,這些話,我們整天都掛在嘴邊。


只是當社會越來越富足的同時,我們的生活經驗卻越來越分歧。富足者越來越無法體會弱勢者的生活。


難道是社會越來越富足,大家的同理心也越來越少?


孫中山先生在三民主義裡說,民生問題不是患貧,而是患不均。不過他也說,三民主義中的民生主義,就是社會主義,就是共產主義。


當然,三民主義的課程已經被廢除了。而在台灣的我們,施行的也不是共產主義,而是資本主義。


但我們也不能把這個現象輕鬆的說成是資本主義必要之惡。


因為資本主義讓我們大多數人變得富有。


這是我們自己因富有,而逐漸缺乏同理心的惡,是自己的惡。


如果事情是發生在自己或是親人身上,那我們的同理心必會讓我們出來作些什麼。


最後的一段故事,是一個年僅兩歲,白淨可愛,但因腦性麻痺而背棄養的綿羊男孩,多多的故事。經由多多的親生父母同意後,他將在今年五月,飄洋過海,被美國家庭收養。


天主教福利會的王長慧修女在影片中是這麼指出身心障礙兒童在台灣社會的處境,「物質上沒給他們幫助,精神上也不給他們鼓勵,這些孩子留在國內,會很辛苦。」


也因此,被收養的身心障礙兒中,百分之九十九點八是由國外家庭收養。


放映結束,專題的主筆劉佩修小姐和記實片的導演林育賢先生發表完感想後,主持人邀請祥祥的父親和其他相關人員上台。祥祥的父親沒有發言,花綠的短襯衫和黑西裝褲和重視時尚的台北有著明顯的差距。


最後,舞台上灑下紙花,首映會在眾人的掌聲中結束。


生命不是以用處來作區分,關懷也不是以金錢來衡量。


我向來不喜歡利用網路寫自己的心情記事,因為那多會半淪為講道說理,而大多數人看完這類文章之後,大多是瞬間感動,之後又無動於衷。


但是看完這部紀錄片,我決定這樣寫這篇感想。


不是為了要肯定商業週刊,或是中華汽車或是安泰人壽的行為,也不是因為我覺得片中那三位小朋友,需要透過我的這篇文章而獲得各界的捐款。(其實我不喜歡看到社會大眾,在一呼百應的捐款活動後,又因獲得捐款的人收到的金額超出預期,或者款項沒有如捐款者自己的預期被運用後,而心生不滿的景況)


而是我因兒時經驗產生的同理心,讓我沒辦法對此事視而不見,因而寫出這篇文章。


其實,無論是政治問題、族群問題、信用卡問題、弱勢族群的問題,回歸到原點,都只是同理心的問題而已。


所以,別再說,沈重的房貸、繁重的工作、複雜的感情、老去的年華、欠缺希望的未來,是如何如何的讓我們自顧不暇。


我談的只是同理心的問題而已。


坐在電腦前面,看著螢幕,用想的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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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如果看完這篇文章,你想線上觀賞這部四十八分鐘的記實片,或想多瞭解整個活動,甚至願意捐款幫助一千個有著類似情況的身心障礙孩童的朋友,都還是歡迎到下面這個網址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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